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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摘要: 黎族人民在生產(chǎn)上按吉日禁忌日來安排生產(chǎn)活動，并對自己的生產(chǎn)行為加以約束; 另一方面，在生活上盡可能不去觸犯土地的魂靈地鬼，以免招來懲罰。黎族的這些禁忌既具有積極影響，也具有消極影響。對于其積極、合理的成分必須加以提倡，對于消極、落后的
摘要: 黎族人民在生產(chǎn)上按“吉日”“禁忌日”來安排生產(chǎn)活動，并對自己的生產(chǎn)行為加以約束; 另一方面，在生活上盡可能不去觸犯土地的魂靈“地鬼”，以免招來懲罰。黎族的這些禁忌既具有積極影響，也具有消極影響。對于其積極、合理的成分必須加以提倡，對于消極、落后的影響，必須通過教育和移風易俗工作，引導黎族人民剔除。
關鍵詞: 黎族; 土地崇拜; 禁忌
引 言
黎族是在原始農(nóng)業(yè)產(chǎn)生之后，并對土地產(chǎn)生高度依賴的條件下才形成了對土地崇拜的信仰形式的。隨著這一信仰的產(chǎn)生，就形成了對土地無比敬畏的觀念。而伴隨著人們對土地敬畏之心的形成，就逐漸形成了形形色色的禁忌，并對黎族人的生產(chǎn)生活產(chǎn)生著深刻的影響。關于海南黎族在土地崇拜中的生產(chǎn)生活禁忌，至今尚缺乏研究。已出版的并論及黎族禁忌的著作有王學萍主編的《中國黎族》[1]，文明英、文京主編的《中國黎族》[2]，符興恩的《黎族·美孚黎方言》[3]，高澤強、潘先鍔的《祭祀與避邪———黎族民間信仰文化初探》[4]，詹賢武的《海南民間禁忌文化》[5]，高澤強、文珍的《海南黎族研究》[6]，林日舉、高澤強、黃友賢、黃育琴的《海南少數(shù)民族宗教信仰研究》[7]等; 期刊論文如王獻軍的《黎族文身禁忌述論》[8]、符寶玉《黎族傳統(tǒng)禁忌文化的功能》[9]等，都不是專題對黎族土地崇拜中的生產(chǎn)生活禁忌進行論述，而且既未能通過現(xiàn)象的解讀揭示其信仰特征，也未能在論述中揭示其本質所在。為此，筆者在深入進行細致的田野調查的基礎上，試以新的研究視角深入研究，以祁教于方家。
一、黎族土地崇拜中的禁忌之產(chǎn)生及其類型
“原始人在理解他本身和圍繞著他的自然界時所陷入的主要錯誤或疏失是，他沒有把他自己同自然界分開，而把他自己與自然界的現(xiàn)象和力量合為一體”，就在這種錯誤或疏失的基礎上產(chǎn)生了“萬物有靈論。”[10]黎族人在遠古的祖先就產(chǎn)生了這種“萬物有靈”的觀念，并一直影響著一代又一代。黎族人在“萬物有靈”觀念的支配下，認為土地之魂靈即“地鬼”。它掌管著人們的一切生活之源，既掌管著人們在土地上耕種的農(nóng)作物的生長與收成，也掌管著山中的飛禽走獸。在黎族人的觀念中，“地鬼”被認為是一個十分怪異的東西，它既能為人們提供一切生活之源，又不允許人世間的人們對它有半丁點的冒犯，如果它認為人們冒犯它，就會作祟于人們。作祟的結果不是讓你的莊稼產(chǎn)生病蟲害，就是讓山里的鳥獸為害莊稼，讓你顆粒無收; 或是使人生病，讓牛畜瘟死。為了表示對土地的崇拜，在生活上不致觸犯土地的魂靈“地鬼”，人們情愿將豐盛的貢品向“地鬼”獻祭，也情愿對自己的一切行為進行限制和約束，在生產(chǎn)生活的各
( 一) 生產(chǎn)禁忌
黎族土地崇拜中形成的生產(chǎn)禁忌，曾經(jīng)包括種植山欄、農(nóng)田園地耕作、采集和狩獵等諸方面，如今實行 “退耕還林”政策，主要是水田和低坡園地的耕作了。狩獵也已不是黎族人民主要的生產(chǎn)生活活動了，于是土地崇拜中的生產(chǎn)禁忌的內容，主要體現(xiàn)在農(nóng)田耕作方面。其中主要是嚴格遵循傳統(tǒng)歷法中的“吉日” 和“禁忌日”來安排生產(chǎn)，以及對生產(chǎn)行為的一些約束。
1.“吉日”和“禁忌日”
黎族一年四季的生產(chǎn)活動，自古以來都是嚴格按自己傳統(tǒng)歷法中所謂的“吉日”和“禁忌日”進行安排的。黎族與許多兄弟民族一樣，通過長年的觀察總結，根據(jù)自然規(guī)律制定出獨具特色的歷法，并在流傳的過程中吸收了漢族歷法的某些文化因子。黎族的傳統(tǒng)歷法十二天為一周期，以十二種動物來命名，直譯的話，即“日某”，意譯即“某日”。各地區(qū)所用的動物名稱及先后順序不盡相同。五指山市沖山鎮(zhèn)黎族十二天的順序是: 豬日、鼠日、牛日、蟲日、兔日、龍日、蛇日、馬日、蚊日、猴日、雞日、狗日。保亭縣黎族民間歷法，與五指山市基本相同。瓊中紅毛鎮(zhèn)黎族，十二天的順序及名稱是鼠日、牛日、蟲日、兔日、龍日、蛇日、馬日、蜜蜂日、虎日、雞日、狗日、豬日。白沙縣南開鄉(xiāng)黎族十二天的順序及名稱是天日、蛇日、馬日、羊日、猴日、雞日、狗日、豬日、鼠日、牛日、蟲日、兔日，而白沙境內的一些黎族村落還有一個“山豬日”。在樂東縣福報、千家、大安境內，十二天的順序及名稱是鼠日、牛日、蟲日、兔日、龍日、蛇日、馬日、羊日、猴日、雞日、狗日、豬日。在三亞市檳榔鄉(xiāng)等黎族民間，十二天的順序是狗日、豬日、鼠日、牛日、蟲日、貓日、龍日、蛇日、馬日、羊日、猴日、雞日。東方市西方鄉(xiāng)美孚方言黎族的歷法與其他方言黎族有所區(qū)別，十二天的順序是羊、猴、雞、狗、豬、鼠、牛、蟲、火、水、蛇、血，而且一般不加“日”字在前面。
黎族人民為了表示對“厚德載物”的土地的熱愛和崇拜，在生產(chǎn)活動中不致觸犯地鬼，根據(jù)自己長期的觀察，在十二天中確定出“吉日”和“禁忌日”( 黎語稱為“忌茂”) 。他們認為在吉日里生產(chǎn)就會平平安安，在禁忌日里進行從事生產(chǎn)活動，就會招致地鬼的懲罰。如在今五指山市沖山、毛道、暢好等鄉(xiāng)鎮(zhèn)的杞方言黎族民間，人們把雞日、牛日、蟲日和馬日定為生產(chǎn)禁忌日，其中，婦女在雞日不能下田拔秧插秧，在蟲日、馬日，婦女不能插秧和稔稻; 男人在牛日不能犁田耙田，但可以做其他勞動。在番陽鎮(zhèn)黎族民間，人們認為，牛日、狗日、龍日既是捕獵山豬的好日子，也是織漁網(wǎng)的好日子; 豬日、雞日、馬日和鼠日是修建房屋的好日子，如果在其他日子里進行，就會致人生病、家畜死亡，稻谷歉收; 豬日、鼠日適合于播種、插秧、初次犁田、首次收割和吃新谷，其余時間忌進行上述生活活動，否則影響到年成收獲; 牛日則禁止下地犁田耙田。另外，燒山欄和種山欄不能在同一天里進行，在同一天里進行會致使火把種子燒死。在毛陽鎮(zhèn)，毛路村委會各村每逢龍日、蟲日、兔日，不能犁田耙田，在毛棧村委會各村則每逢牛日不能用牛耕種，否則耕牛就會得瘟病死亡。
在瓊中黎族苗族自治縣杞方言黎族民間，普遍有在蟲日、猴日、火日不下種的禁忌。人們認為蟲日下種會得蟲害，猴日下種會引來野獸為害莊稼，火日下種會使禾苗得瘟病。父母親逝世后的八年間每逢“喪日”都不能下種，也不能犁田耙田; 在父母的“喪日”干農(nóng)活會影響收獲。在該縣的什運鄉(xiāng)，則習慣對十二天的活動做具體的規(guī)定: 第一天是龍日，不能拉牛犁田，也不能拔秧插秧; 第二日是蛇日，是吉日，最適宜開始某一項勞動生產(chǎn)，人們也往往選擇在這一天里為兒子完婚，倘若父母親或近親在這一天中逝世，這一天就不是吉日了，之后的三四年間每逢這一天都不能勞動; 第三天是羊日，不能從事集體勞動，但個人可以進行手工業(yè)或其他副業(yè)勞動; 第四天是馬日，生產(chǎn)活動與第二天相同; 第五天是猴日，不能種山欄，否則稻谷會被猴子吃掉; 第六天是雞日，婦女不能拔秧插秧，但可以收割; 第七天是狗日，可以從事各種生產(chǎn)活動; 第八天是豬日，與蛇日的生產(chǎn)活動相同; 第九天是鼠日，不能建谷倉，否則谷子被老鼠吃光; 第十天是牛日，不能買賣牛只; 第十一天是蟲日，不能種番薯; 第十二天是兔日，是吉日。
在白沙黎族自治縣的潤方言黎族民間，普遍存在蟲日不播種，鼠日不建倉，猴日不開鐮的禁忌; 而在南開鄉(xiāng)則在馬日里忌使用耕牛犁田，又忌插秧。人們認為若在馬日用牛耕犁田，會致耕牛生瘡爛腿，在這一天中插秧，會招來山豬、山馬( 即鹿) 和牛吃掉稻子。
在保亭黎族苗族自治縣杞、賽( 臺) 方言地區(qū)，生產(chǎn)的禁忌日并不多，主要的忌日是親人的忌辰，不能做農(nóng)活。除此，春節(jié)不過年初四，不能進行生產(chǎn)活動，否則會導致天旱。
在樂東黎族自治縣，抱由、大安、福報、千家等鄉(xiāng)鎮(zhèn)侾方言地區(qū)，都以蟲日、雞日以及父母的忌辰為生產(chǎn)上的忌日，每逢蟲日、雞日都不能下地干農(nóng)活，否則會招致莊稼得蟲災或被鳥吃光; 每逢父母親的忌辰不能犁田耙田和播種，不能砍山欄、種苞谷、種紅薯，否則就不會有好的收成。
在東方市美孚方言地區(qū)，在牛日里不能做牛欄; 在父母親的忌辰、兒女( 出嫁的女兒例外) 的忌辰，不能插秧、播種，否則稻谷會顆粒無收。在中沙等侾方言地區(qū)，父母親死亡后的五天內，親生兒子不能下地做任何農(nóng)活，否則收成不好。在新龍鎮(zhèn)王外管區(qū)侾方言黎族村落，生產(chǎn)忌日有姓氏的區(qū)別。其中，馬姓以羊日為忌日，胡姓以兔日為忌日，唐姓以蟲日為忌日，張姓以牛日為忌日，李姓以蛇日為忌日，藍、林、陳三姓以雞日為忌日。在忌日里，人們不能播種，否則會招致歉收。昌江黎族自治縣美孚方言區(qū)的禁忌與東方市西方鄉(xiāng)基本相同，侾方言區(qū)與東方市中沙地區(qū)相同。隨著時間的流逝，三亞市、陵水縣黎族民間在生產(chǎn)上的許多禁忌已不存在，主要的生產(chǎn)忌日即父母親的“喪日”，在這一天不能從事任何生產(chǎn)活動。
2. 生產(chǎn)行為禁忌
黎族除了嚴格按“吉日”和“禁忌日”來安排生產(chǎn)活動之外，還主動對自己與生產(chǎn)相關的行為進行限制和約束。如在五指山市各鄉(xiāng)鎮(zhèn)民間，每到了犁田插秧和收割的季節(jié)，第一個到地里去犁田、插秧收割的人，這一天里不能吃鹽巴，也不能躺著或睡覺，要不停地走動，違反了會使得田里容易長草。婦女們插秧時，要穿上深色衣服，否則會導致收成不好。收割時，婦女要早早就穿著黑衣服先收割兩把谷子帶回家來，放到谷倉里作墊底; 而且來回都不要與人說話，否則，自家的好運就會被人帶去了。一當收割后，所收獲的新谷必須由家里人先吃上一頓，不能先拿出去給人家吃或拿去賣，否則自家的好運同樣會帶給別人了。在瓊中黎族苗族自治縣、昌江黎族自治縣黎族民間，凡下種日，人們都要穿新衣，并且在門口掛青( 樹葉) ，以防外人闖入。在白沙黎族自治縣的一些黎族村落，若在插秧時節(jié)遇上了“山豬日”，為了不影響農(nóng)時，又不至于招致山豬為害莊稼，就往往先由一名老嫗獨自下田插秧，其他婦女才能下田插秧。在昌江黎族自治縣黎族民間，人們下種要在自家門口掛青，禁止外人闖入，若有人違反了會被譴責為不道德、無教養(yǎng)。
( 二) 生活禁忌
黎族人民為了表示對滋生萬物的土地的熱愛和崇拜，在生活上不致觸犯地鬼，確定了繁多的禁忌。其具體內容各方言區(qū)和各村寨之間都有所差異。
相同的方面，黎族各方言區(qū)都有如下五條禁忌: 一是平日里不得將鋤頭、鐵鏟、鐮刀等生產(chǎn)工具放進灶里燒，否則農(nóng)作物會減產(chǎn)，家畜養(yǎng)不大; 二是進屋時不得把鋤頭扛在肩膀上，因為鋤頭扛在肩膀上是埋葬死人后的動作，這樣會穢及地鬼; 三是在收割新谷米后，忌把新米給了別人，或先給別人吃，否則來年農(nóng)作物收成不好; 四是在牛日那天，不能賣牛，否則不利于耕牛; 五是進餐時不能敲打碗筷，否則將來會沒米沒糧。
此外，各方言區(qū)各村落還有許多不同的禁忌。如在保亭黎族苗族自治縣加茂等賽( 臺) 方言黎族民間，每當收獲吃新谷米飯時，婦女不能先吃，否則來年收成不好。其次，吃新谷米飯時，婦女不能一開始就上桌與男人吃，必須先在門口吃上幾口，然后才能坐上桌與男人同吃。在瓊中紅毛、什運等鄉(xiāng)鎮(zhèn)，在禾苗要抽穗時，人們不能捕魚，也不能烤火，否則會使禾苗抽不成穗; 在吃新谷后的四天之內，不能把自家的米借給別人，也不能吃辣椒; 否則會喪失自家的財富，吃辣椒的人會得病。在樂東大安鎮(zhèn)一帶黎族民間，每年開春播種時，家家戶戶都要先祭禾神和地鬼; 在禾苗要抽穗時，不能捉螃蟹回家燒吃，違反了就是冒犯稻魂了，將會導致年成歉收。在千家鎮(zhèn)永益等侾方言侾應土語村寨，婦女分娩后十天內外出勞動時，要等到身上的汗水干了才能進屋，違犯了所生的孩子長大后會時常流汗。在東方市東河鎮(zhèn)西方村美孚方言黎族、樂東大安鄉(xiāng)等侾方言志強土語區(qū)民間，每當?shù)搅耸崭畹竟瘸孕旅椎哪翘欤幌绿锔苫畹睦先撕托『ⅲ荒艽诩依锍燥垼`反了就會影響來年的收成。在昌江黎族自治縣，太坡等鄉(xiāng)鎮(zhèn)侾方言黎族民間，在生產(chǎn)季節(jié)忌在門外放置鋤頭，因為這被認為是埋葬死人歸來的象征。婦女懷孕期間不能干重活，否則會生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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